随即她假装看向子楚,斥责道:“弟弟,你怎么能让个姑娘家坐石头上?还不速速扶她起来?”
我心思一转,便明白了秦沁的主意,登时便有些气恼。
子楚愣了片刻,与我颇有灵犀地回道:“既然姐姐来了,自然是该由姐姐扶流儿姑娘罢。”
秦沁还要再说什么,我却不打算再给他机会,做为难状答道:“流儿还小,婚嫁之事尚未想过,姐姐还是莫要调侃了。”
子楚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接过我的话又说道:“流儿姑娘言之有理,还请姐姐注意自己的言谈。”
“你你你!算了!是我狗拿耗子了。”秦沁满脸沮丧道。
不过她嘴里虽是这么说,但还是将手臂上挂着的罩衣展开替我披上。有了干燥厚实的罩衣遮挡,身上虽还是湿漉漉地,起码不用体味有些冰凉的秋意了。
也不知李大夫用了什么法子,不远处的胡一刀此时也已经清醒了过来,他的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也恢复了清明之色,见我站立在不远处看着他,他当即便是站起身跑到我面前,深深一揖歉声道:“流儿姑娘,胡某一时不慎走火入魔,险些酿成大错,好在姑娘无恙,胡某也稍稍安心了些,但惊吓了姑娘胡某却是难辞其咎,还望姑娘海涵,事后胡某自会去南宫坛主那处领罚。”
难怪他方才这副红着眼敌我不分的可怖模样,原来是走火入魔了。
我心中虽是好有些后怕,但胡一刀终究是灵儿的师傅,若此时我再去计较,岂不是让灵儿难做?
果不其然,灵儿见胡一刀到了我的面前请罪,也小跑着跟了上来,她径直跑到我身边,一把拉住我的左手,恳切地祈求道:“师傅他也是无心之举,还望姐姐莫要计较了。”
我伸出右手摸了摸她微红的脸颊,笑道:“若是姐姐追究,妹妹还去哪里学武去?况且若非是姐姐胡搅蛮缠非要与胡侠士分个高下,胡侠士也不会走火入魔了,若是说错,姐姐又岂能无错?”
胡一刀见我全然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感激地向我咧嘴一笑,挠挠后脑勺继又道:“流儿姑娘宽宏,胡某铭记在心,如后若有用得着胡某的地方,定然在所不辞。”
我摇摇头,正欲要再劝慰他两句,却听得南宫寒的声音自身旁传来,他故作严肃状,看向胡一刀道:“慢着!流儿姑娘愿意不责罚于你,但本坛主可还没同意,你犯下如此大错,岂可一笑了之?本坛主便罚你到外坛作工三日,可还服气?”
“服气,自然是服气的。”胡一刀讪笑答道。
“看你生龙活虎的样子,显然方才子楚的那一击是下手轻了,既然如此,还不快去?”
我看着胡一刀离去时愁眉苦脸的模样,沉吟片刻道:“流儿当真无事,南宫坛主实在无需如此。”
南宫寒摇摇头,答道:“是南宫寒御下不严,惊扰了姑娘,还望恕罪。”
他这个冰坨子今日怎么对我这么客气?事出反常必有妖,难不成是因为我王姬的身份?但他不是初见我之时便知晓了吗?也没见他之前这般低声下气的。
想到这里,我便暗自留了个心眼。
“如今流儿姑娘已经通过了刺杀测验,已然有了资格学习墨家的功夫,若是有什么想要学的,知会我一声,南宫寒自会安排专人教习。”
秦沁这时却凑了上来,她鄙夷地看了南宫寒一眼,说道:“啐,书呆子好不知羞,你这分坛内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教习能学会流光逐月的流儿妹妹?还是本姑娘亲自来教习她方才稳当。”
我疑惑地喃喃自语道:“流光逐月?”
“哎呀,便是我昨夜教你地那支步法,忘了?一般的武术姐姐又岂会拿出手来?这步法可是巨子他老人家的绝学呢。”
宋华满脸冷汗的看着秦沁,竟是如此雷厉风行,巨子的步法就这么外传了?
我自然是不知道宋华内心所想,但是这歪歪扭扭的步法来头竟是这般大,南宫寒之所以会对我这么客气,想来还是因为我已然窥得流光逐月的门径罢。
南宫寒被秦沁的一席话噎得一时语塞,她这番话颇有些让他不是滋味,但她却偏偏又说不出话来反驳,只得闭口不言。
“武功的事却是不急,妹妹,你这身衣服湿哒哒的一直穿着也不是事,姐姐带你去换身干爽的衣服罢。”
她这番话一说出口,我便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当即便是摇头道:“流儿与灵儿一同去换衣即可,还是不劳姐姐费心了。”
“这是傻瓜妹妹,你知道这墨家内哪里有可以换的衣物么?难不成你就要这副模样回‘驿站’去?”
她刻意在“驿站”二字上加重了音节,其意味不言而喻。我低下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依旧湿滑不堪的衣物仅仅地贴在身上,虽是未曾走光,但自己曲线毕露的模样,确实也有些见不得人。
但我又岂会在她三言两语间就认输?任是负隅顽抗道:“南宫坛主自然是知道哪里有流儿可以穿的衣物,流儿岂敢劳烦姐姐?”
“哎呀,这帮大老爷们,哪里懂得女儿家的穿衣打扮,妹妹莫要多言,随姐姐去便是。”
说罢,她不由分说地一把抱住我,便是在众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之中,踏空飞奔而起,我拼命挣扎着,孰料她那只雪藕般的玉臂如同钢铁一般不动丝毫,直气的我牙痒痒却奈何不了她,这位姑奶奶这么任性的么,一言不和就直接动手啊。
我回首望了一眼,却是注意到,除了灵儿笑嘻嘻看着我离开,之前一直护着我的子楚丝毫没有阻止之意,仿佛是有什么约定一般,任由秦沁带着我离开。
我被她夹着,摇摇晃晃地飞檐走壁踏空而行了许久,终是在胃里翻腾几欲作呕前到达了目的地。
落地后,她关切地拍了拍我的背,歉声道:“是姐姐不好,忘了你这丫头身体弱,下次得注意些。”
我摇摇脑袋,问道:“姐姐独自将我带来,便是要与我悄悄说些什么吧?”
秦沁捂嘴“咯咯”娇笑了一声后,方才说道:“就知道瞒不过你这心思伶俐的丫头。”
随后她收住笑意,认真说道:“本来我是要等明日你这丫头测验完傀儡后再去动手夺取那两把剑,但我昨日却得到些不利的线报,是故夺剑之事只得提前了。”
“流儿倒是颇为好奇,为何姐姐总是知道这许多情报?若是流儿估计不错得话,姐姐得到这些情报的途径怕是与姐姐这个所谓的羽组组长身份有关吧?”
秦沁笑得更灿烂了,她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夸赞道:“聪明!姐姐果然没有看错你,不过姐姐的身份现在却不能告诉你,待得时机成熟,你自然会知晓。”
她顿了顿又道:“此番夺剑却还需要你王姬的身份掩护,是故姐姐便先将你叫来,便是与你商量商量。”
我一愣,问道:“流儿虽身为王姬,但在这代郡城中却无权无势,又能帮到姐姐什么?姐姐还是莫要消遣我了。”
“姐姐现在却是不能先告知你,但今晚必见分晓。”
此时她的眼神中透着为难之意,显然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她帮了我这么多,我再拒绝便有些不知趣了,于是我坚定地答道:“若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且不会危害流儿父兄声望之事,流儿帮姐姐这一回便是。”
她点点头,信誓旦旦地说道:“绝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妹妹且放心。”
虽然我不知她的主意,但我却从她明丽的眼眸里看出了她的真挚的诚意,一个自发深夜前来教我武功只是为了不让我吃亏地女子,又怎么会存着什么害我的心思呢?
“如此流儿便相信姐姐,到时候有什么需要流儿帮忙的支会一声便可。”
“谢谢妹妹,我们速速去换身衣服吧,若是染了风寒便不好了。”
言罢,她便领我来到了她的住处,我本以为似她这般娇艳欲滴的女子,住处定然香粉气十足,孰料一入得内,却发现内里装饰却颇为简朴,她拉着我坐到她的卧榻边,笑着说道:“妹妹且稍等片刻,姐姐去替你选几件合身的衣物。”
话音落下,她便是一阵翻箱倒柜,终是选了几件。
我愣愣地看着她刻意在我眼前晃了晃的数件衣服,内心之中一阵无语,她给我的衣物,竟都是些紧身胡服,若是穿在她身上,我定然会觉得大饱眼福,然而若是套在我的身上便让我有些难以接受了。
看着她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我本能地欲要拒绝。无奈胳膊拧不过大腿,在她地软磨硬泡下,终是只得选了一件看似厚实保守些的淡红胡服,悉悉索索地在她的协助下穿戴妥当。
待得穿戴完成后,我自己还未有什么感受,唯独便是觉得身上的衣物不似襦裙与曲裾宽松,但秦沁的神色中渐渐带上了一抹挥之不去的惊艳。
“姐姐怎么这么看着我?可是流儿穿错了?”我疑惑的问道。
“不,想不到妹妹如此之美,姐姐要挪不开眼睛了。”
听完她的话,我疑惑地走到她房内梳妆台的铜镜前,便是自己也有些移不开眼睛了,如果说之前身穿曲裾的我有灵动飘然之气的话,此时在胡服收束下展现出与年岁全然不符的傲人曲线的我便带上了一种与秦沁相似的热辣烟火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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